3)50、问道_山河望断(雍正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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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到了话头,也不正经回答,“二哥派人下江南了?”

  “你听谁说的?”胤礽敏锐的蹙了蹙眉,继而坦然的勾了勾嘴角,冷笑道:“哪用得着我派人,底下那么多官员吃闲饭的吗?几个女人几瓶酒还用得着咱们亲口说出来不成?”

  胤禛看着他,不知为何,心情莫名的低沉下去,又斟了酒,劝道:“食君之禄,忠君之事,可这些不思为政为民,只是一心巴结上头的奴才,他予你一分,便要索取十分,哼,二哥还是离得远些好……”

  “你呀,真是个操心的命!怎么比孤还上心……”太子殿下好气又好笑地伸手拍拍兄弟硬的硌人的肩膀,立起半个身子,居高临下,虚点着他鼻尖,一副谆谆教导模样,“这你就不懂了,水至清则无鱼,清官贪官都是官,要互相制衡着来,而且有时候,贪官可比清官好用,他要什么,给他就是了,不过芝麻绿豆大的乌纱帽,他反倒替你劳心劳力,不像有些人,冷面冷心,只记得升斗小民,好像他倒是至圣先师一般,全忘了上下尊卑,这种人才真正要不得!”

  “太子殿下教诲,胤禛谨记。”听着这话,胤禛心里一点点凉下去,似乎竟无法在这熏香暖意中多停留一刻,恭恭敬敬捧起酒樽,直视兄长,慢慢说完这句话,一饮而尽。

  胤礽愣愣地立在原地,就这样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出去,推开朱门,站在阴影交界处,太阳金光一照,刚硬挺立的轮廓斑驳而模糊,想要追上去,叫回他,可周身那股懒洋洋温暖醇厚的气息禁锢住了他的腿,他的腰,让他近乎窒息一般动弹不得。于是他停步,目视弟弟离开,心中不明所以地升起一股哀凉之感。

  胤禛胸中憋闷,一口气卡在肺里,吐不出,咽不下。挥走了从人,独自强撑着走远,在阴影背人的小花坛心劲儿一松,终于忍不住坐倒在地,倚着石阶,抬手挡住光影。

  悲怆难以自已,胤禛觉出前所未有的颓丧。

  他并不是真的木头、石头,他知道情分,也珍惜情分,可情分,有时候并不能代表一切。

  重生一遭,最纠结处,不在于家国天下,却是这份兄弟之情。

  这么多年来,他并没有尽全力妄想去改变什么,当然,他的身份地位早已注定他无能为力,可扪心自问,是否心底看不见处当真有些放任自流之意,是否权力的**当真战胜了手足相惜。他顺其自然,看着兄长一步步往原路上走了下去,这位储君,才华他有,能力他有,心思他有,如今应对皇父,结交老三,与自己半真半假,自己便一路自欺欺人的装作懵然无知。也偶尔幻想着今生是否能跳出兄弟阋墙的惨烈……

  可就在刚才举觞那一刻,恍然清醒,现实的尖锥终于撕破妄想的幻梦。

  都是天家之子,为王为君者,这水清无鱼的道理谁不懂得,做鱼的官员倒是保住了,可身为虾米的百姓又该如何是好?要做个盛名之主多么容易,有时候手轻轻一抬,施恩、宽怀、仁慈,便赢得明君之称。

  可他的理想、他们的理想不止如此啊。

  家国天下,他要的可不仅仅是皇权执掌,不仅仅是这份权力,更是江山图治、国泰民安,是中华永昌,万国来朝。

  帝王手段?还是冷面冷心?呵,终归是,道不同不相为谋啊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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